故乡娘家的抒情散文

母亲打电话来说爷爷要过88岁生日了，若有空，你们都回来，让爷爷高兴高兴。放下电话，我跟先生说，我下个礼拜要回家，你要跟我回吗？先生笑着纠正我：“你那不叫回家，那不是你家，是你娘家，你应该说回娘家，这里才是你的家。”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了一下，细细品味先生的话，竟莫名的心酸起来，眼睛里升起一团迷雾，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几年，被我叫了二十几年的家的地方，现在竟然不是我的家了，只是娘家，结婚前我是那里理所当然的主人，而如今我再回去，已经变成了客人。可不是吗？每次我回去，邻居们见了就对我妈说“家里来客啦？”我怎么就成客人了呢？我明明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莫名地觉得有些心痛。

算起来，从外出求学到在异乡安家，离开家已经整整15年头了。现在我已经把工作生活的城市当做家，而那个生我养我，承载着我童年欢笑和泪水，见证了我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成长为翩翩少年的地方被称之为故乡，称之为娘家。这些年也回去过很多次，但每次都像去做客，来去匆匆，是多久没有安静的好好看看她了，想起来竟莫名地有些心酸。从小在她的怀抱里长大，从挣脱她的怀抱外出看世界，便一头扎进外面的世界，直到结婚生子，落户安家，那一刻就决定了我不会再回到她的'怀抱，我会与她日渐疏离，渐行渐远，她会不会失落？会不会心酸？这些年我来去匆匆，她会不会觉得我冷落了她？

今年好不容易有了几天探亲假，我决定带着爱人和孩子回去安安稳稳的待几天。下了火车，当我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时，心里感到无比的踏实和亲切。我不由地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满都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乡音，熟悉的家乡父老，好像我不曾离开过。浸润在那片熟悉的阳光空气里，我似乎又回到了儿时，躺在她的怀抱里，贪恋地享受她的慈爱和安详。她亲切的目光扫过我的每一寸肌肤，犹如春风拂面。

打了车，一路向北，边走边看，记忆中的故乡也变了模样，原来乡间颠簸不平的土路在村村通的政策下早已换成了平坦的水泥路，不变的是路两边笔直的杨树，在4月的春光里，郁郁葱葱，蓬勃生长。绿油油的麦苗铺满大地，一眼望不到边，像似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河边的垂柳在微风的吹拂下袅袅娜娜，似害羞的少女。清凌凌的河水哗哗流淌，远远看见，有老者坐在河边的树荫下垂钓，旁边收音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或许老者意不在鱼，在意的是这份怡然自得，看着这些，我禁不住嘴角上扬，真是一幅美好的画卷。

不到半个小时，便到了我曾经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小村庄，下了车，就看到母亲微笑着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待了多时。8岁的儿子跳下车，“姥姥，姥姥”欢快的叫着扑向母亲的怀抱，母亲笑的皱纹都舒展开，一把把小家伙搂在怀里，左看右看，笑的合不拢嘴。父亲听到声音，也匆忙出来迎接我们，拿着大包小包行李跟着父亲母亲进了家门，迎面看到一颗枝繁叶茂的杏树，果实累累，向阳的果子已经微微透红，像一个个疯玩的孩子调皮地在阳光里眨着眼。母亲已经做好了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地锅鸡、水煎包和肉火烧。

每天被啾啾鸣叫的鸟儿唤醒，早饭后跟着母亲去村里的文化广场看大人们跳广场舞，孩子们哧溜溜地玩着滑板车，偌大的广场不时听到一阵阵欢笑声，最喜欢的还是在夕阳西下的傍晚，伴着清凉的微风，跟父亲母亲、先生孩子散步在阡陌纵横的田间路上，聊着日渐远去的过往。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接下来，大人要上班，孩子要上学，该离开了，我开始收拾行囊，心里万般不舍……

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欢欣雀跃，而离开的时候总有一种淡淡的伤感，她细若游丝，却在我的身体的各个角落里游走，让我觉得心痛，无法呼吸。

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一房一瓦，想着我再也不能在她的怀抱里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玩耍，再也不能无所顾忌的爬上爬下，想着从前我是这里的主人，而如今再来，我却成了这里的客人，无限伤感在我的身体里蔓延，吞噬着我每一个敏感的细胞。

我终究还是要离开，还是要回到我工作生活的城市，回到我现在的家。可是故乡年岁见长，我不知道她是否会苍老到记不清楚有我这样一个在外漂泊的游子，不知道我再回来，她还认识不认识我？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张开双臂迎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