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牵挂的散文

庄户人家的院子里总是少不了养些禽畜，诸如猫咪、狗仔，猪羊、鸡鸭……它们乖巧可爱，聪明机灵，深得人们精心宠养，常常吸引着孩子们顾不得吃饭忘记了睡觉。日久生情，偶尔失去时，总会想念，甚至一辈子难忘。

八九岁间，模糊的记忆里是春季的一天，父亲突然用麻绳牵回一只小山羊，笑眯眯地冲我走来“给你找来一只小伙伴”！接过父亲手中的麻绳，半信半疑间又喜不自禁。

小山羊一身洁白的卷毛油光发亮，红色的嘴唇上宽下窄，孩童般的眼神里透发着一股灵性，屁股上的小尾巴摇来摇去，小巧玲珑的身体十分讨人喜爱！“它出生刚刚三个月”，父亲撩起脚在鞋底上磕着他的烟斗，一脸认真地告诉我。

好奇的我伸手去摸它的脊背，“蹦”的一跳，它机灵活跃，躲过了我的小手，“咩咯咯……”喉管里发出清脆的叫声。手中的缰绳差点儿挣脱，这时父亲告诉我要给它勤喂食，勤饮水，慢慢就熟悉了。我赶紧抓来一把黄豆撒在它跟前，许是陌生的环境它既腼腆又恐慌，不敢去触碰，我把缰绳绕在院子里的梨树下，便躲在磨子后面悄悄窥探，它四下瞅着没人了，才低下头一粒一粒捡拾进嘴里，一双小耳朵不停地摆动，仿佛站岗放哨警惕之至。

生活拮据是那个年月的通病，糠搅玉米是家家户户的上等食材，我背着母亲将玉米、黄豆装在衣兜里偷偷喂羊，一天、两天……它与我日渐熟悉，起初仍用那根缰绳领它出行，再后来逐步相互信任，我俩成了形影不离的好伙伴了！

小山羊思维敏捷，性格温顺，活泼好动，有时仿佛顽皮的孩童，时不时与我挑逗玩耍，我学着它蹦跳，它蹦的比我还高。我故意向前跑想把它落下，它却猜透了我的心思，紧追不舍。我与它抵角，它拐着那弯儿与我对抗，无论我吃饭还是完成作业，它总是靠在我身旁卧下。要不是妈妈的清规戒律，夜晚我也想让小山羊与我同住一个房间。

在喂养中我慢慢摸透了小山羊的生活习性，它最爱吃的是黄豆、玉米了，所以我给它取了个名儿“豆豆”，不几日它习惯了我的呼唤，每到放学回家的路上，“豆豆”……一声遥远的呼喊，它四肢并拢没命的.朝我跑来，先是用头蹭我，接下来又是两只快乐的前脚抬起，直立着身体，向我讨要衣兜里的黄豆，好一阵儿撒娇完毕后才与我相跟回家。路上那刚出土的小草总是逃不过我兜中锋利的小刀，它能带给小山羊美味佳肴。上学时间到了，妈妈还得把它关起来我偷偷溜走。一旦露面总是避不过它的跟踪。

两年多了，小山羊在我们全家人的精心喂养下，高高的个头，骨碌骨碌的臂膀，刚到我家时我能抱的动它，而今，它能驼着我走一段儿了。一天放学回家，照惯例我呼喊着我的“豆豆”……可直至大门口也不见踪影，感觉征兆不对，便急匆匆找到母亲，母亲听到我的呐喊声，早已在家的她心神不宁，料定我不同意他们的决定，可她又无法干涉父亲。你爹把你的“豆豆”给卖了，似敢非敢地吐出一句，“卖了，卖给谁了”？我像发了疯似的捶胸顿足，急切的眼神盯着妈妈问，“就卖给常来咱家看羊的那个海福大爷了。”妈一脸尴尬地告诉了我的实情。我摘下书包一扔拔腿就跑，边跑边哭边呼喊，“谁让你们卖掉我的羊，你们为什么不与我商量……”一口气跑到山脚下也算没找着羊群，气急之下我一头栽在地下滚着哭，那哭声在山坳里回放，那哭声迸溅在草丛间……这时母亲也追来了，我爬起来撕扯着母亲的衣襟哭喊，母亲见我哭成个泪人，心疼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连忙蹲在地上耐心开导，“孩子，人长大后要承担好多责任，结婚生子，回报家人，回报社会，羊虽是低级动物，同样要繁衍后代，不能老呆在咱家，要么让你爹再给你买回一只小羊羔继续喂养……”我对母亲的承诺半信半疑，无奈下忍着无言的痛，拖着委屈的步子被母亲牵回了家。

几天里，食不想咽，寝不安席，睡梦中几次“豆豆”的呼唤惊醒了家人，多少次放学归来坐在“豆豆”曾经与我玩耍过的地方，方怔着发呆，我的心依然在等，眸子里依然在盼，小山羊是否能再回来，是否招牧羊人打骂，别的羊儿是否会欺负它？成了我一直的牵挂。之后，家中再没养过羊。

牵挂是挂在心头的情感，是人类最美好的心态，是难以磨灭的情怀！

我届花甲之年了，小山羊在我心目中仍然是那样可爱，每逢望见山头那洁白的羊群，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萦绕在心头，继羊儿温顺善良的习性，故对属羊人怀有分外好感。

每逢想起卖掉小山羊的事来总也觉得委屈，似乎在我心里熨下了一道深深得印痕……

今天站在奶字辈上的我。告诫年轻的父母亲们，孩子喜欢的物品，想要弃掉时要提前与孩子打好招呼，孩子们的单纯、幼稚是美丽的彩虹，年轻的父母首先要读懂孩子的心灵，保护他们的童趣、童真、童情、不然会在那幼年的心灵留下抹不去的阴影……

夕阳的余晖里，我重拾着晨时撒落的碎片，缝补着串串回忆，“豆豆”的突然离去，至今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