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丝少女舞翩跹散文

如果有人问你，什么植物是没有花的？你会给出什么答案？如果你想当然地说：无花果，那么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答错了！因为这并不是一道脑筋急转弯的题目，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生物科学题。科学是来不得半点臆测的，在没有充分的调查研究之前，你这种跟着感觉走的答案十有八九是要误入歧途的。事实上，无花果不仅是有花的，而且雌花和雄花还各自为政，生长得都相当地健全，只不过无花果的花比较羞涩，都是长在花托之内的，不像大部分植物的花，唯恐埋没了自己的美丽，争先恐后地在枝头绽放炫耀。其实你如果稍稍开动脑筋，就不会给出这么弱智的答案了，你想啊，如果没有花，那无花果甜蜜的果实又是从何而来的呢？难道会像孙悟空那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说了半天，也该回到正题上来了。没有花的植物，其实我们大家都见过，而且还不只是一种，而是有一大类的，那就是蕨类植物。这是一类进化历史极为悠久，却相对比较低级的植物，虽然它们也像其他高等植物一样具备完整而健全的根、茎、叶，但是却唯独没有植物的繁殖器官——花，因为蕨类植物是通过孢子繁殖的。在它们繁茂的叶片背后，总是会聚生着发达的孢子囊群，当成熟的孢子从囊群中迸发出来，落到地面后就可萌发成原叶体，从而生长成新的.植株。所以，备受其它植物珍爱的花朵，对于蕨类植物来说却完全是多余的，不长也罢。

蕨类植物虽然没有艳丽的花朵，但其婀娜多姿的叶片和植株，一样受到人类的青睐，其中有许多品种如凤尾蕨、鸟巢蕨、鹿角蕨等等，就都是因为姿态优美而被人们驯养成了盆栽观赏植物。为了尽早欣赏到它们的曼妙姿容，急功近利的人们哪里还得等级用孢子来慢慢地繁殖？直接分株当然是最为省时省力的繁殖方式。如此一来，蕨类植物就更不需要花朵这一器官了。

可供观赏的蕨类植物虽然品种不在少数，而且各有风姿，但是我个人认为，最美丽可人的蕨类，应该是非铁线蕨莫属的。

这是一种株型矮小秀丽、枝叶纤弱飘逸，让人一见尤怜的蕨类植物。它那翠绿鲜嫩的叶片，依次着生在又黑又细的叶柄之上，葱葱笼笼地盖满花盆，静悄悄地舒展在书桌案头，真是有说不出的精致和可爱。正因为它的叶柄长得如此别致，宛如细细的铁丝一般，因而得名“铁线蕨”。

铁线蕨的叶柄固然特别，但更有故事的还是它的叶片。根据品种的不同，铁线蕨的叶片有两种形状。我比较喜欢的，也就是我们经常可以在花鸟市场里看到的这个品种，其叶片是呈斜扇形的小羽片，阔楔形的基部，顶端微圆的裂纹，构成了一扇扇迷你的蒲扇，那样子跟漂亮的银杏叶颇有些相似。有一次在参观一个手工花作坊的时候，见到了一盆惟妙惟肖的铁线蕨，因为感觉那叶片酷似银杏叶，突然间就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待到秋风扫落叶的时候，去捡些银杏叶子来，用胶水直接粘到漆黑的铁丝上，不是可以制作出一盆名副其实的“铁线”蕨来？

不过日本的女人据说是更喜欢另一个品种的铁线蕨，那是一种叶片呈心型的铁线蕨变种，我们通常称之为“荷叶铁线蕨”。虽然我个人还是更喜欢那种品种纯正、叶子像银杏的铁线蕨，但我还是不能不佩服日本的女人在铁线蕨的问题上对“物以稀为贵”的准确把握。因为铁线蕨是一种分布极为广泛的植物，从非洲到美洲，从欧洲到亚洲乃至大洋洲，全球的山水间几乎都有铁线蕨婀娜的身影。而荷叶铁线蕨则是中国特有的变种，仅仅分布在四川的万县，属于国家二级保护濒危物种。

就是这种在中国知道的人也并不一定很多的荷叶铁线蕨，却被一个叫做大崎善生的日本人独具慧眼地写进了一部名为《铁线蕨青》的小说，又被一个叫做藤田明二的日本导演拍成了同名的电影。这“铁线蕨青”在日文中的含义应该是指铁线蕨枯萎时的状态，也就是等待从枯叶的忧伤中复苏，重新绽放充满生机的绿叶。影片中的女主人公不仅酷爱铁线蕨，而且被一段“铁线蕨青”般忧郁却又欣然向上的爱情缠绕着。这段让人五味杂陈的情感，在大崎善生和藤田明二的精心烹制下，很快就俘获了大批东瀛女子的芳心。荷叶铁线蕨这种叶子呈美丽心型的观叶植物，因此也在日本女性当中深受欢迎。

也许在日本的女人的心目中，铁线蕨已经是历经了情感沧桑的魅力熟女的一种化身；可在我的心目中，它却还是未经世事的柔丝少女，尽管天生长着一副风情万种的纤柔姿态，却从来不会招蜂引蝶惹是生非，最多也就是在微风拂来的时候，像心无城府的孩子一般，手舞足蹈地翩跹起舞一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