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之行抒情散文

不是第一次坐飛機，卻是第一次一個人坐飛機，來了一次説走就走的旅行。沒有同伴固然有點孤單，可也省去了與人説話的勞心費力，專注於一路的風景。

在鄭州登機，飛機緩行了一段時間後，猛然拉昇至高空，地面的廣宇屋舍逐漸變成火柴盒般大小，公路變成一條長帶子蜿蜒着……繼續升高，飛機瞬間被灰色的雲霧包圍，就像《西遊記》中妖怪出現前的徵兆一樣，有點驚心。好在時間極短，飛機便衝出妖界到了澄明潔淨的仙界——飛機已行走在萬里層雲之上。臨窗俯看，真有渺萬里層雲之感，飄飄蕩蕩。這是一個純淨的世界，湖藍色的天空像剛剛染出來似的，不含半點雜質又有嬌豔欲滴般的嫩質；太陽光芒萬丈、金光熠熠，乾淨透明沒有半粒塵埃。而與藍天相連的則是鋪展開的無盡的白雲。剛開始的雲呈朵狀浮於空中，大的小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每一朵身形各異，卻都白得透亮、潔淨如洗，而且在每朵雲之間都有白色的薄紗連着，那雲朵連綿錯落，美不勝收。透過這薄紗尚能看到地面上的如魔方上的小塊塊一樣的房屋和細繩一般的道路。有的時候雲朵之間沒有薄紗連接，雲朵就那樣散亂地懸於空中，讓人擔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掉落在人間。留心細看，這些雲朵之間其實有一些薄如蟬翼樣的輕衫連着，平滑透明的近於皇帝的新衣，所以大地上的山川河流便清晰於眼前……雲朵或大或小，或密密匝匝或稀稀拉拉，總能感覺到其柔美婉麗，或許是在中原上空的緣故吧。

隨着飛機拉昇，已看不到地面，雲層越來越厚，像千年積雪堆在連綿的山間，有時有碎碎的裂紋或成小波浪散開，如果撒上點葱花就是一碗極品豆腐腦，我如是想着，不覺咧嘴笑了：真是一個吃貨呀！雲層有時又變成高高的一堆一堆的棉花垛，可耳邊飄着的是“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這首歌的旋律，反正也沒人聽見，就這麼意識流吧。

飛機大翅上下顛簸，我的心也隨之左右翻飛，隨之有大團大團的黑雲越過機翼向後飄去，遮蓋了剛才的純淨的童話般的世界。喇叭裏播放着飛機遇到氣流的消息，透過影影綽綽的灰黑色雲層間隙，看到了漫漫黃沙，原來飛機已飛臨寧夏地界。那雲朵隨即變幻成柴垛樣堆在空中，有的密密挨着，有的兀自矗立，雲不再潔白而是呈現出灰黃色，在每堆灰黃色的雲朵四周都鑲着一圈近於黑色的帶子，像極了人的絡腮鬍，顯然這裏的雲已有了西北漢子的特徵：魁梧健壯。

不多時，飛機又一次穿越灰色的妖界抵達人間，我又一次站在了這熱辣辣的大地上，再一次仰望天空，沒有任何痕跡，但我已“飛”過。

老城——一種歲月的味道

飛機落地後，接站的小夥子説：你們的飛機提前半小時到達，這是接站幾年中第二次遇到此事。我很訝異飛機居然會提前到達，等夠人後便向酒店出發。誰知剛才還豔陽高照，不一會就下起了瓢潑大雨，還夾帶着拇指大的冰雹，噼噼啪啪打在車上，車無法行走，只得躲進加油站避雨。雨也就下了半小時，之後又是晴朗朗的天。同團的一個老太太説，咱們是龍王出行，興風帶雨的，並説飛機到的時間剛剛好，剛才的雨下得也剛剛好。天上地下忽晴忽雨，彷彿就在剎那之間，因着一切剛剛好，心情也剛剛好。

酒店在老城區，住下後便迫不及待地往街上跑。銀川的街道兩旁種着耐寒耐旱的普通槐樹，葉子被剛才的冰雹打落一地；街道兩旁隨處都能看到枸杞樹，不愧是枸杞之鄉。老城區的街道不寬闊，樓房不高聳；雨後的天空格外純淨，僅有的老景點——玉皇閣和鼓樓在藍天白雲映照下格外莊嚴與美麗。之後便到了每個城市都有的步行街，在一長條石上赫然刻着步行街三個大字，石後依次豎了四個內圓外方的反銅錢。步行街上商店林立，繁華時曾被稱為小上海。步行街不算長，行人稀少，顯得空曠，在街盡頭有一伊斯蘭建築，夕陽下熠熠生輝。逛完後在一家店吃了碗麻辣燙，實惠且味道獨特，堪與四川正宗的相比。飯畢，披着落霞往回走，想着那碗麻辣燙的味道，想着老城區的味道。廣場上有人在吆喝着按摩，20塊錢一次，也正好是下班時間，不時有人來按摩，藉此放鬆一天的勞累；車流人流都在有序地行走着，不急不躁，忽然想起了老城區這種悠然閒適的生活應該是一種歲月的味道，對，就是歲月的味道。

銀川——幸福的小城

第一天市內遊西夏風情園、酒莊、博物館、清真寺、花博園，中阿之軸等地，這些純屬是旅行社搭配着賣的廉價物品，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早上快九點出發，下午不到六點就結束了行程。中間有兩小時是在博物館納涼，還有一小時在無花的花博園門口坐着聊天……不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車子穿行在銀川市內，算是對銀川市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説實話銀川市比我想象中要清亮許多，這得益於有父親山——賀蘭山為她遮擋風沙，因此沒有了一般塞外城市的灰頭土臉，當然除了沙塵期之外；這得益於有母親河——黃河為她灌溉田地滋養百姓，黃河穿越銀川市，曾留下大大小小72個湖泊，現在的市區內也是隨處可見，因此銀川又被稱作塞上江南，可以説銀川是集粗獷温婉於一身。銀川地廣人稀，有寬闊的馬路卻車流人流稀少，即使上班高峯期也很少出現擁堵現象；銀川公交站人性化設計，車道中間有專門的隔離侯車區；銀川是回民聚居地，因此伊斯蘭建築隨處可見，記憶最深的是中阿之軸邊上有一座根據回民女性戴的頭巾而設計的銀色大樓，安然矗立在那兒，靜美肅穆，總得來説，整個城市乾淨整潔有序，我比較喜歡。這次寧夏之行的最後半天我是在銀川市人民廣場度過的，那兒水流婉轉林木森森鳥鳴洋洋盈耳，還有十幾只孔雀在悠閒地散着步，要不是週週高樓林立，要不是偶爾能聽到呼嘯而過的車聲，真以為到了林間。廣場中心立着象徵銀川的五彩鳳凰，廣場的'路燈呈蝴蝶狀，廣場不遠有一船型建築，可謂遠航飛揚遙相呼應，靈動而有寓意，相信得天獨厚而又勤勞的銀川人會越來越幸福！

沙波頭——流沙般的時光

到達沙坡頭已是兩點鐘左右，儘管想早點領略大漠風情，我還是壓着急躁的心情堅持外出旅遊能走路就走路的原則棄車步行而去。導遊帶着其餘人坐車走了，我獨自沿黃河邊慢慢走着。黃河水色渾濁、水域寬闊、水態悠緩，儼然是歷經風霜卻更雍容寬厚慈愛的母親，彷彿聽見她説流得再慢點再慢點吧，再多寵愛寵愛這個最小的省份。有人在劃羊皮筏子，體驗着先民的水上生活，我更想聽一聽那縴夫們發自生命深處的船工號子……這樣想着已到了滑沙的地方，也就十來分鐘的路程。

順着雲梯上到頂端，沙坡頭到了，王維清瘦而又飄逸地歡迎着我。黃河從西南方來，一路逶迤，挾沙帶魚，彷彿故意要把富庶留給寧夏一樣，磨磨蹭蹭在沙坡頭小憩，之後才又心滿意足從從容容折向南去，因而有了黃河幾字型。遠處有起伏跌蕩的山巒，腳下有漫漫沙漠，它們之間是浩浩蕩蕩的黃河，好一幅壯麗雄渾的畫面，難怪王維能寫出“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不朽詩句。

趁他們正在換鞋套之際，我一個閃身脱團而逃，今天的沙漠我要獨享。我跑過一個又一個沙丘，向人少處跑去，沙丘沒有盡頭，真的是平沙莽莽黃入天，這裏的沙呈金黃色，潔淨、細膩，握一把沙隨風揚起，彷彿自己的心也飛起來了，就那樣握着揚揚了再握，我又回到了孩童時代。索性躺下，温暖瞬間流遍全身，三點左右的沙漠裏温度還是蠻高的，可對我的老寒體質來説，實在合適不過。偏偏天公作美，極目之處盡是藍天白雲，再加漫漫黃沙，真是美的心醉，再加上天地間怕曬傷已裹成粽子的小小的我也不會破壞這美景吧，於是便躺着自拍起來。雖是六月份，沙漠上的人不算少，為了把這美景留住，大家都在拍着照，真是極盡姿勢之能事，極盡紗巾之豔麗。躺着能明顯感覺到身子下的沙在流動，所以躺一會走一會走一會再躺，算是賴上了沙漠。遠處有人在騎駱駝，有人在駕車伸入沙漠腹地體驗刺激，我則靜靜地看着，相比較我寧願躺在這裏，與沙漠來個肌膚之親，清心靜氣體驗它的温暖、柔美與不馴。最瞭解沙漠品性的莫過於生長於其中的花棒了，它還有一個美麗的俗名叫沙漠姑娘，散見於沙漠中，葉片較小，呈白綠色，根莖發達，沙漠姑娘就是用這堅實的根莖把不馴的沙子攬於自己身邊，起到了防風固沙的作用。對人類來説，沙漠姑娘實在是功德無量。我對她懷有深深的敬意，希望她子孫綿延福澤萬代。

突然電話鈴響起，是導遊催我走，我説我要看落日呢，孤煙看不到，還不能看看落日？遂掛了電話，捱了半小時，導遊又來電話催，只得磨磨蹭蹭極不情願一步一倒鞋裏沙地往外走。三個小時哪夠玩啊，多希望太陽早點落山呀，想看看落日熔金的壯麗景象！

我們這個團隊總共五個大人，兩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兩個是婆媳關係的女人及我，兩個老人到沙漠後除了照幾張相，其餘時間就坐在涼亭裏歇着，那兩個女人又帶了一個五歲的孩子和一個十個月大的嬰兒，那嬰兒一進沙漠就睡覺，她們大部分時間也是坐在涼亭裏，導遊陪着坐。我其實也是心有不忍，不忍讓他們都等我一個，所以才遺憾地告別了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