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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春憶的散文

春到松花江,這句話本身就這麼美麗動人。更何況在早春的春寒料峭中含著暖意、蕭條裡蘊著繁榮,這讓人愉快的時候,站在江南岸看著滿天風箏飛舞,滿眼柳條飄動,滿江春水東流,想象著江北至更遠的北方,我的故鄉,我曾經的故鄉的春天,就更多幾分激動了。

故鄉春憶的散文

我的故鄉在松花江北,坐落在一個荒闢、閉塞的小山腳下,是個地地道道的小山村。上百年的歲月,沒能改變她疏陋貧簡的面貌。但是,村民們認貧安樂的性情,卻讓日子過得清苦而快樂。老實的農民春種夏管秋收忙碌得沒工夫憂愁,沒有什麼像樣玩具和場地的孩子們,春吹柳笛夏捕熒、秋揀山果冬滑冰,在野地山林中玩得翻身打滾,笑聲震天。

在我的記憶裡的春天,日子有苦有樂。苦的是青黃不接,樂的是玩心放量。

青黃不接不是指糧食,我老家那裡黑土肥得流油,本分的農民永遠不會因為糧食短缺而捱餓,雖然盡是粗糧,但品質好,吃來香。青黃不接的是蔬菜。冬天很漫長,要準備足夠的冬菜。大三樣:白菜、蘿蔔、土豆。小三樣:乾菜、鹹菜、醬。但到了春天尤其是早春,鮮菜要四月末才長大,冬菜早已量少質差了:土豆糖化了,白菜味苦了,蘿蔔糠得跟棉絮似的了。這時候餐桌上幾乎沒有下飯的菜。我還記得,奶奶把乾白菜焯後燉,放了些鹼,讓它口感滑溜溜地。對我說:吃吧,它自己就滑到你肚子裡去了。可是,我嚼呀嚼呀,用舌頭狠狠地推向嗓子,它卻往後退,往後退,直退到嘴邊,我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奶奶嘆了口氣,沒有責備我:喝口湯吧,要不會噎著的。

這段備受煎熬的苦日子以野菜漸次上桌結束。隨著新草芽拱出土,一些早春的野菜也紛紛冒頭。家家的婦女尤其老太太的菜筐裡就裝滿了它們小錐錐一樣小的身體。隨著它們體積、隊伍的擴大,村民的餐桌上就散發著炒、燉野菜的香味。讓村民高興的是,遍山遍野都是野菜,數量極多,品種極多,很方便採挖,就像種在自家園子裡一樣方便。當然,自家園子裡在家菜長出來之前,也是野菜滿園。這情景,沒有住過那樣小村的人恐怕想像不出來的。到園中的韭菜長到能吃,餐桌上就家菜野菜共治天下。野菜開花,家菜滿園,時候就由春入夏了。

春之樂,總結去年經驗教訓備足種子的農民隨著春風湧起,開始檢修農具等備耕諸事。但我從末關心過。在小孩子眼裡,那是大人的事,和我們無關。我們之樂是在外面玩得會更好,時間更長。雖然冬季時也在外面玩雪玩冰,但畢竟天氣太冷,不能長時間在外面野。到了春暖花開,在廣闊的山野大地上就可以無限神淘了。

我現在站在江邊,看著廣場上那些造型漂亮、做工精緻的大小風箏,由大人或商家調好了牽線給孩子,讓他們跑著放飛。仍有落下來不肯飛惹小孩子不高興的情景,覺得好玩好笑。在村裡時,我們的風箏都是自己或家人做的,很簡單地用竹片綁成三角形或八卦形,糊上窗紙,再粘一條長長的紙尾巴,拿粗棉線做繩,風箏就做成了。有興趣的人家會用鍋底灰當墨,給風箏畫上鼻子眼睛或什麼圖案,那就是很美麗的了。村頭曠野上,幾個牽著風箏在前頭跑,幾個在後面跟著追,大呼小叫。有水窪子,跑過去,摔倒了粘一身泥接著玩。一個個就是小泥猴子,小野孩子。

一陣風吹來,柳條搖動,讓我想起了又一個玩趣,那是柳笛。初軟變色葉苞剛鼓時的柳條是最好的材料。我現在也會做柳笛,只是我眼前的柳條是不可以折來做的。做柳笛要有經驗。程式是:選略粗的完整的柳條,用力均勻地揉捏,讓皮和骨分離。以二到三個葉芽長短為段剪好,去掉骨木,將皮管一頭捏扁,在約二三分長的`地方刮掉外皮做成吹口。吹柳笛也要有經驗,氣大了不響,氣小了也不響,得悠著勁不緊不慢地吹氣。一聲悠長的笛聲,帶出一片笑聲。

接下來的大節目就是戴花帽娶新娘了。我曾在電視劇中看到過這樣的情景,想必很多地方的農村孩子都樂玩這遊戲。城裡的人一定會對孩子們玩娶新娘不大理解:這麼小,就知道這個?是的,過日子對村裡人來說是件大事,很實際,一點都不含蓄。但對孩子們來說是玩項,不是真的。可也能看出哪個男孩子喜歡哪個小女孩,對於年齡大一些的孩子有時這裡面還參雜著家裡大人的意思。因此,胖姑娘、野姑娘特別能得到淘小子的青睞。男孩把野花編成花環,戴在相中的小女孩頭上,就有兩個男孩四隻手相握成一個坐轎,女孩坐上去被抬了走,一群孩子跟在後面,發出敲鑼打鼓的聲音,好熱鬧。我在故鄉過了六個春天,從來沒有一個男孩願意娶我,我沒有以新娘的身份坐過那手編的花轎,我自己編花環自己戴。原因一是我跑得慢,總跟不上大隊,二是村裡的主婦們常指點我這麼小就這樣病秧秧的,不被喜歡。現在想來仍是憾事。

往事本已如煙,卻又被眼前的景色勾起,那遙遠的歲月記憶在心中重新開啟,賦予格外的生機,讓春天美麗,讓人生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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