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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居雜記散文

喬遷新居,兩月有餘。之前的住處,尚屬安靜,只是略感壓抑——無論朝陽初升,還是彩霞將落,臨窗遠眺,都難見到碧藍的天空,不外乎是兀自矗立的一排排高樓。

新居雜記散文

此地雖屬“江南水鄉百鎮”之列,又素有“東方威尼斯”的稱號,然終究是過去的榮光。今天的它,被畫家陳丹青稱為“江南水鄉的地獄版”。初聞此說,不免失落,美夢的`破碎,是令人既失落,又無奈的。誠然,就這一年多所見,確是沒有一條清澈河流,也絕少古韻依舊的建築了!

那麼,遷到鄉下吧!地方幽靜、空氣又好,何必貪戀這新式的大樓呢?周邊的鄉下,就我所親見,要屬大香林最讓人神往。不為它是景區之故,但看那山脊連綿、天空邈遠、竹林茂密……一切都還彷彿舊時模樣。朋友父母長年居住於此,隨他前來過一次。那日午後,我急切走出院子,僅一牆之隔,裡面是人、家,外面是山、水,銜接得渾然天成。

不過,大香林與我,仍只能“心嚮往之”,因聽說那裡的所謂民房,租金也都不菲。看來是處於景區的緣故。而我,是個四處浪蕩的遊子,怎敢覬覦那兒的房子,還是識相些,另尋他處!

其實並不著急搬家(雖然斜對面那家門口的臭鞋臭襪總讓我噁心),只是房東決意收回房子,我不得不走而已。

那段時日,忙碌得幾乎抽不出空找房子,多隻能由景代勞,找房、看房、詢價,然後將房訊告知與我。

房東義不容辭得驅趕,我們義無反顧地找房,心急火燎中看了幾處房子,要麼不滿意,要麼不合適。畢竟不止我們一家,同租的還有另外兩家,要都滿意才行。一時確定不好房子,只好輪番勸房東“延期驅趕”,所幸他答應了。這才有更多時間尋找新住處。

直到交了租金,我尚不知房子模樣。只知道在鄉下,且是自建的民房。年少時,一心要離開鄉下,混跡於城市中沒幾年,忽的又嚮往鄉下了!人的想法總是這樣的悖謬——時刻嚮往的難以觸及的東西,一旦得到,旋即厭倦。 我卻難說是厭倦了城市,正如亦不能說是熱衷鄉下。就目前而言,我只是奔走於都市中芸芸眾生之一。安靜與熱鬧,於我都必要。我無法在享受都市繁華時全然忘卻其喧囂,也無法在享受鄉下清靜時完全忽略其清寂。

蝙蝠晝伏夜出,我晝出夜伏。入夜,一人、一盞燈,在那片方寸之地經營我的精神家園。正如他們經營他們的精神家園:K歌、泡吧、桑拿、按摩……於是,在他們所謂的一系列“放鬆”後的翌日,只見一個個扭腰、舉臂、搖頭、晃頸、打呵欠,懨懨道:“昨晚沒睡好、累死了。”同情之餘,我又不免暗笑其作繭自縛。

踏進新居那一瞬間,腦海突然蹦出瞿秋白臨刑時的話語:此地甚好。一臥一衛一陽臺,地板磚、石灰牆、椶床、舊木門,房頂幾棵木樑支撐,高低有序排列,覆以木板。整體看去,稍嫌簡陋,我卻當即心生歡喜,只覺它如一切美妙的藝術品:簡潔、雅緻。繼而覺得我就該住這樣的房子。猶豫什麼,匆忙搬東西,趕緊入住啊!

住了些日子後,什物漸整理妥當,又向房東要了張桌子,以備日後寫字之用。筆、墨、紙、硯、印章、刻刀、笛子、書籍都已齊備,還缺什麼呢?似乎少了案頭清供與觀賞之物。一日經過樓下一家小店,順便買了一盆水仙和幾尾金魚。於金魚,我可謂“盡心焉耳已”,魚缸小,則移其於盆中,雖不雅,終能見其暢遊,又早晚必觀摩其情狀,投食、換水,未嘗一刻懈怠。如此盡心,卻還是不免發生意外:當初四條小魚共處一小魚缸,其中一條黃色金魚恐因窒息,死於其中。水仙尚好,買來至今,從不照料,亦無任何異常。每晨觀之,欲知是否開花,然而一直未開。每此時,不覺聯想到那句歇後語:水仙不開花——裝蒜。於是啞然失笑。

劉禹錫作《陋室銘》,高潔傲岸之態,盡顯筆端。我今所居,亦為陋室,然絕不敢言“惟吾德馨”。不過自得其樂,拉雜敘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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